be brave

你和媽媽出門散步
一起下樓  踏出管理室第一步還沒踩完
她開口
"你知道嗎我回南投體育場散步遇到一個人#$E$%^&##^%#Y@@#$%%^@@$@#$%#^(^%"

對方是一位女士
根據媽媽轉述
那位女士說了以下建議
"你不適合住台中 住南投你命會長一點"
"台中比較多髒東西  你的心臟胸口是不是常常悶悶的  你的穢氣都積在肩頸"
說到一半  這位女士兩三次幾乎要嘔吐
"我要洩漏天機  這是菩薩在提醒我  所以都會這樣"
"十幾年前我老公都說我是孝ㄟ 直到我醫好了他的骨刺 以前我身體也很不好　後來我可以看見一些東西　我信了OXOX"

你不太確定媽媽為何要提起這件事情
你決定只聆聽  不提問  也不評論
不知道繞了幾圈園道之後
媽媽終於把這件事情講完
你成功地當一位啞巴聽眾  心裡鬆了一口氣

說完媽媽並沒有解釋也沒有提問或評論
關於這位女士以及她的神奇感應彷彿不曾存在
話題轉移到其他家常瑣事

你慶幸自己感應是對的
從踏進家門  今年冬天頭一回家常火鍋晚餐這一個多小時
媽媽的表情的確是有話想說
但她沒講到那個點
你不確定是否是因為爸爸在場  還是媽媽有其他考量　或只是湊巧
你只能邀請媽媽散步

鎖上門　搭電梯還不算離開家
要踏出一樓管理室才算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
她在騎樓迸出一大段生活分享
連段句換氣都嫌多餘

你沒有再主動提起神奇女子的話題
你沒有問媽媽覺得對方說的準不準
你不清楚媽媽轉述的動機與目的
是單純分享  還是有疑問想商討

常常在跟媽媽散步時候
你能感受到她精神奕奕神采激昂
雖然你聽而有感受　腦袋偷偷拿著尺丈量心反覆臆度
你告訴自己　總比她呆呆失心沒有分享沒有意見來的好

散步後段
媽媽忽然繞回這個流裡
"其實我很喜歡住台中  跟她講的完全不一樣　我回到這個屋子跟回到南投那個屋子 感覺就是不一樣"
"怎麼個不一樣"本來要回程的你決定多走一圈
"這屋子一進門 可以看見所有房間的門口  格局我很喜歡  南投的還要轉彎 比較沒有安全感　這裡運動很方便用走的就到了　樓下有好多綠地很舒服"
"我也覺得你住台中不錯 至少我可以三不五時回來跟你相處　在死亡以前製造這以後不知是會讓我哭還是笑的回憶　或讓我少後悔一點"這句話你說不出口

沒有人能告訴你
媽媽住哪裡才會比較長壽
她肩膀上到底壓著多少負面能量
台中阿飄是不是比南投多
媽媽那位神奇朋友是瘋是癲還是奇蹟
現在的你只能到這裡

你回想起
"我覺得你應該搬回去跟媽媽住"aunt Amy
"外公最後與你同住的那段日子　四年還是五年　對你而言是什麼"
"四年多　對我來說是很美好的回憶　你可以看見自己以後變老的模樣　和老人家有很多相處"
......
"還有那個但書　所以我還不能搬回去"
"你對媽媽太嚴格了　要媽媽自己去就醫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用等她跨越那個障礙　你可以先搬回去　然後甚至陪她去找專業諮商協助"
"我常想著沒有媽的孩子什麼都要自己來　我怕我回家會軟掉　爸媽過度照顧我　沒媽的孩子換被單都要自己來　我卻還能交給媽媽洗　這算不算利用媽媽"
"你都不知道人家多羨慕你"
"...:)"

這是你的秘密
面對沒媽的孩子
你總是對於自己有媽媽感到羞恥
習慣絕不能在這些朋友面前
談論媽媽  尤其是溫暖的一面
你總是對於自己有個負責又能常相伴隨的媽媽感到不自在
彷彿那是你的錯  彷彿那是個不光榮

你是一隻笨猴子